一百四十六 当票 (第2/2页)
头柜不耐烦的道:
“最多五十块!”
尖嘴猴腮这位一听当时双眼放光,一挑门帘赶紧追出当铺,齉鼻儿正慢悠悠的在街上走,其实就是故意等尖嘴猴腮这位。这位上去叫住齉鼻儿,连忙说道:
“哎!我说这位爷!您了当票也没用给我吧!”
“那为嘛呢?”齉鼻儿问道。
尖嘴猴腮这位道:
“您了还要来赎当怎么的?”
齉鼻儿道:
“谁有那个闲钱,还来赎当!这当票我就留着当擦屁股纸了!”
尖嘴猴腮这位道:
“这表我还挺喜欢,你要是不赎,就给我,回来我拿钱赎当去!”
齉鼻儿一脸厌弃,摆手道:
“玩去!玩去!钱都分你一半了,当票还给你,那为嘛呢!”言罢齉鼻儿转身就走。
“别走别走!当票我买了!我出十块!”
齉鼻儿连理都不理还往前走,那位又加价道:
“那就十五,不二十!”
齉鼻儿道:
“一口价二十五块!不要我就留着擦屁股了!”
尖嘴猴腮那位,嘬嘬牙花子,心想,反正赎出来最少能值五十块,说不还得多,于是一咬牙一跺脚道:
“好!二十五就二十五!”说着就掏兜掏出二十五块钱,递给齉鼻儿。
齉鼻儿接过钱,把当票递给对方。尖嘴猴腮这位抓过当票,转身就走,直奔刚才的当铺,把当票和十块钱递上去道:
“赎当!”
头柜结果当票看看,不一会儿就递出一块,破铜表,没针没链,链表蒙子都碎了。尖嘴猴腮一看就急了,问道:
“哎!这不是刚才那块表!”
头柜笑道:
“废话!这也不是刚才张当票!”
尖嘴猴腮接过当票一看,当票上日子是前天的,这才知道上当了。
原来刚才花二十五块买的根本不是之前那张当票。这时候出门再去找齉鼻儿,那还哪儿找去。齉鼻儿和花四儿这手活儿,可不是玩了一次两次了,可一般人却上不了这恶当,但凡能上当被怨的,都是些好占便宜心存贪念之徒,被坑被骗也是自找倒霉,活该如此。
齉鼻儿和花四儿骗完钱,过两天再拿着那张真当票,来这赎那块表,完事换个地界,再找个冤大头,还来这手活儿,别说还准有人上当,这招算是万试万灵。
齉鼻儿正要去和花四儿碰头,他从怀里掏出一摞当票,把刚才那张当票叠在上面,再揣回怀里,看样子这俩小子这招骗术,不光用怀表使,说不定还有其他物件,轮换着使用。俩人每次都换不同地方,两班儿倒,今儿个你掉东西,我骗人,明儿个我掉东西,你骗人。天津卫地方又大,人口稠密南来北往的人又多,这招使个三年五载也不准能被人发现。
齉鼻儿正把当票揣进怀里,忽然有人从身边擦身而过,一把扯过齉鼻儿手里一叠当票攥在手里。齉鼻儿心想,这光天化日抢东西,什么人胆儿这么肥,张嘴刚要骂街,一抬头,却见狗少攥着一叠当票,站在那龇着牙一脸坏笑的看着自己。
狗少一边翻看当票,一边冷笑道:
“见面分一半吧!”
齉鼻儿忙堆出笑脸道:
“唉!这不张大少爷!这怎么话说的!咱别玩笑!”
狗少道:
“那干脆我拿着当票到二所报案去,反正二所吓一跳是我姐夫!”
齉鼻儿以前常跟着狗少屁股后头,知道狗少三姐夫的确是老城里派出所的巡官,要办他们和假的一样。他可不知道,狗少之前因为白灵童子作怪,害死了吓一跳的二闺女,现在和狗少早就是仇人了。
这时候花四儿也没到,他一个人也不一定能撕吧过狗少,况且当票要是被狗少撕了,那可汤圆不叫汤圆——白玩(丸)儿了。于是只好抓了五块钱给给狗少,说道:
“混口饭吃!都不容易,大少爷开开面儿。”
狗少压根也不是要讹他,就想弄俩钱,采买和尚交代的东西。毕竟还有算盘城里一世富贵等着他,这俩钱他还真瞧不上眼,于是伸手接过钱,把当票一团,扔给齉鼻儿,转身就走。
等齉鼻儿骂着街捡起当票,狗少早跑远了。齉鼻儿把当票揣进怀里,他可不知道,当票里少了一张。
适才狗少翻看当票的时候,正好看见当票里有一张,太真观老道的当票。估计齉鼻儿花四儿折叠当票,有不少都是一枪打收来的,所以什么玩意儿都有。除了单、夹、皮、棉、纱,各种零碎东西也不少,铜盆、桌椅、箱子、镜台、烟嘴、眼镜、鼻烟壶。
其中太真观老道这张,当的是神台供桌的桌围子。狗少早前去过太真观,见过供桌前的桌围子,那黄缎子刺绣的桌围子下面,还坠着一圈小铜铃,样子大小正好跟和尚那个鎏金铃铛相仿。于是扔下当票的时候,就顺手抽出这张,揣在怀里。
狗少寻思,这桌围子当票才两块钱,自己拿着当票赎出来,拆下铃铛足能蒙骗和尚,反正都是铃铛,能响不就得了。他可不知道,就因为这铃铛,却救了自己一条性命!